那抹笑容转瞬即逝却像一道正在无尽黑暗中缓缓苏醒、积蓄着力量的光谱。
次日清晨禅院直哉的命令以雷霆之势贯彻到了观察营的每一个角落。
“情绪日志系统全面升级。
” 冰冷的通知伴随着同样冰冷的设备被送入佐藤光的房间。
没有纸没有笔只有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金属感应板和一支电容笔。
系统语音毫无感情地介绍着规则:禁止一切实体颜料和纸张所有情绪记录必须通过电容笔在感应板上完成系统将通过压力、速度和脑电波同步监测分析情绪的真实性。
这是一座无形的、由数据构成的最终牢笼。
佐藤光在感应板前沉默了良久。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冰冷光滑的表面。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行红色警告:“未检测到有效情绪波动请重新输入。
” 她缓缓收回手宽大的病号服袖口顺势滑落露出了手腕内侧。
那里的皮肤上一道尚未完全干透的褐色线条赫然在目那是她昨夜用棉签蘸取医用碘伏小心翼翼画下的第一个字符。
既然不能画纸那就画皮肤。
既然不能用色那就用伤痕。
她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下一则预言的碎片画面——阴森的走廊晃动的灯光以及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的身影正在对一个实验品做着最后的处理。
她将这则凶险的预警迅速拆解为四组最原始的触觉信号:三道短促的划痕接上一道沉重拖长的捺。
每一道都是用棉签蘸着有轻微灼痛感的消毒药水在自己皮肤上刻下的伪装成护理痕迹的活密码。
这四组符号的含义是:“东翼实验室午夜换班间隙目标白袍手套。
” 下午的例行心理访谈时间实习记录员高桥由香推门而入。
她今天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还是尽职地打开了记录本。
“佐藤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一股浓郁的、仿佛刚刚咬破舌尖的咸涩铁锈味猛地从她口腔深处泛起。
高桥由香的共感体质让她能“尝到”极端情绪的颜色而这种味道是她对“深红”——代表着危险、伤害与血的颜色——最典型的生理反应。
她愕然抬头眼前的佐藤光皮肤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根本没有任何出血的迹象。
高桥由香的目光下意识地游移最终定格在了女孩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手腕。
那里有一排看似随意涂抹的、深浅不一的药渍线条。
她心头猛地一震。
这些线条的排列节奏……太过规律了像是某种被刻意压抑的呼吸频率短促停顿再短促最后是一个悠长的叹息。
高桥由香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种本能的好奇心蚕食。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并没有触碰只是隔着几厘米的空气用指尖虚虚地描摹着那几道痕迹的轮廓。
一、二、三……顿。
长长的一笔。
刹那间一幅不属于她的画面如同电流般贯穿了她的脑海:一条被紧急照明灯照得忽明忽暗的黑暗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着的、标有“P.E.07”字样的金属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缝里传来液体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回响。
嘀嗒嘀嗒…… “啊!”高桥由香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灼伤了一般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根本不是她的记忆! 这场混乱的访谈很快惊动了上层。
色彩心理学专家伊藤千夏再次受邀前来对佐藤光的精神状态进行最终评估。
这一次她带来了高专最新研发的脑波同步仪宣称要用最前沿的科学彻底击碎这种“艺术妄想的神经基础”。
会议室内伊藤千夏自信满满地操作着仪器播放了一段她精心合成的、模拟所谓“色彩联想刺激”的音频。
当一段代表“灰绿+锈橙”组合的低频声波响起时坐在一旁作为观察样本的高桥由香突然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别放了!那是……那是坠楼前的声音!”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脸色惨白的高桥身上。
伊藤千夏的表情也僵住了她看着仪器屏幕数据显示在没有任何外界高分贝声源的情况下高桥由香的听觉皮层确实产生了剧烈到异常的波动。
散会后伊藤千夏独自留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一种前所未有的学术危机感笼罩着她。
她不信邪地一遍遍重播着实验数据试图找出其中的逻辑漏洞。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每当屏幕上闪过此前存档的、佐藤光那些被判为“无意义涂鸦”的日志图像时设备都会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人类耳朵无法听见的次声波残留。
那段次声波的频谱仿佛……有人在用颜色低声“说话”。
几乎在同一时间竹内雄一郎将一份加密的观察报告上传到了那个非官方的内部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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